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戲曲創(chuàng)作:歌舞壓倒“故事”?不妥
2014-03-18 09:55 來源:中國文化報 說兩句 分享到:
央廣網(wǎng)河南分網(wǎng)消息 據(jù)中國文化報報道:戲曲是民族藝術的瑰寶,歷史源遠流長。當今,戲曲發(fā)展趨向多元化,問題也不少,其中一個突出問題是忽視戲曲故事的圓融完整,導致劇目難以達到應有的本體高度。實際上,當代戲曲理論和實踐都缺乏對戲曲文學敘事的關注。
故事在戲曲中式微
戲曲起源于宗教祭祀,以歌舞娛神,后逐漸發(fā)展為“以歌舞演故事”。作為舞臺藝術,戲曲要通過演員的唱念做打在觀眾面前演繹一個故事,故事無疑是戲曲演出的基礎。聲腔、程式的豐富完備,對劇種的發(fā)展也具有重要意義,所以戲曲也被認為是聲腔的藝術、“角”的藝術。
當人們的關注重點傾向于欣賞表演,故事的基礎性作用被逐漸弱化。觀近代戲曲史,文本幾乎都被湮沒在光彩的舞臺之后。故事建構(gòu)的基礎重要性被漠視,甚至被編劇忽視。既有的創(chuàng)作習慣為舞臺增添了各種外異內(nèi)同、或新或舊的戲曲復制品,模式化創(chuàng)作的有之,諸多疏漏的有之,不能自圓其說的亦有之。人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:失去戲曲文學的強有力支撐,以演員和舞臺表演為中心的現(xiàn)代藝術生態(tài)將逐漸萎縮。
當下的一些新編劇目,很容易犯主題先行的毛病,故事情節(jié)圍繞主題隨意增添。錯漏百出的局面證明了主題先行的可惡,更表明了故事的重要性。畢竟,由故事衍生出的主題才更扎實。一些劇目則是歌舞全面壓倒故事。故事開篇就有缺陷,而后的情節(jié)只能是為了補漏而刻意安排,但不能自圓其說的故事一定會沖淡抒情曲辭營造出的魅力。
好故事造就經(jīng)典
對于不熟悉戲曲的人來說,最方便其理解的還是故事。戲劇大師洪深說過:“舞臺上有效果,須情節(jié)好;戲劇有價值,須故事好!鼻楣(jié)好,現(xiàn)場觀眾自然津津樂道;故事好,劇目才有成為經(jīng)典的可能。
京劇《曹操與楊修》是新時期戲曲文學和藝術的雙重典范。劇目經(jīng)過適度剪裁和藝術虛構(gòu),塑造出了兩個豐滿立體的藝術形象。曹操愛才,卻猜忌心重,錯殺孔文岱合情合理,楊修的經(jīng)世才華則讓他又愛又惶恐。楊修絕頂聰明、洞悉世事,看得透曹操的所作所為,卻狂傲耿直、自視甚高,不屑于忌憚曹操。他明知曹操夜夢殺人是為錯殺孔文岱遮羞,可還是要設計拆穿他。矛盾一步步升級,深諳權術的曹操先為楊修牽馬墜鐙,意在捧殺,后借動搖軍心的罪名下了殺心。行刑前,曹操還憐才猶豫,眾人為之求情,他馬上聯(lián)想到“眾望所歸是楊修”,終究要了他的性命。
這既是聰明人的悲劇,也是普通人的悲劇。劇末,鬢發(fā)花白的小吏依舊敲著鑼,為曹丞相喊“招賢納士,重圖大業(yè)”。這是更大的悲劇。
合理的故事編排給形象塑造提供了便利條件,也更利于突顯主題立意。好故事的多義性表達能引起聯(lián)想,審視自己,觀照生命!恫懿倥c楊修》,粗看一遍,直覺認為楊修太耿直而曹操太愛猜忌。重看一遍,又覺著人性的弱點恰恰是優(yōu)點的伴生物。再而三,感覺“曹操”“楊修”們就生活在周圍,甚至就是我們自己,反躬自省,這就是最好的生命觀照。 合情理的故事安排,對情感的聚集也有著重要作用。著意于抒情的《牡丹亭》,有情有義有故事,朦朧的愛情感受與釋放天性互相滲透,不著一跡。但試想,一個沒有好故事的《牡丹亭》會是怎樣一番情景?與其苦心孤詣地尋思如何將抒情唱段寫好,倒不如先構(gòu)思一個好故事。
劇本原創(chuàng)力退化的背后
故事在戲曲創(chuàng)作中處于基礎地位,這個基礎打不牢、夯不實,說明戲曲劇本的原創(chuàng)能力在退化。這不單單是某個劇種存在的問題,也不僅僅是戲曲領域內(nèi)的困境,整個戲劇界存在著原創(chuàng)不足、文本水準下降的趨勢。追根溯源,原創(chuàng)力退化的背后隱藏著創(chuàng)作態(tài)度的缺失。
戲曲與話劇不同,只有部分抒情題材才適合寫成或改編成戲曲,這限制了創(chuàng)作范圍。構(gòu)思情節(jié)、抒情寫意、唱念合轍……戲曲創(chuàng)作吃功力熬時間,費力還不見得討好,劇作者不愿意碰這個釘子,優(yōu)秀的戲曲本子自然難得一見。王國維在《戲曲考原》中說:“雖詠故事,而不被之歌舞,非戲曲也……雖合歌舞,而不演故事,亦非戲曲也!辈恍加谠诠适律舷鹿Ψ,而只注重唱詞念白的精雕細刻,這種理解顯然是片面的。
如今,“十年磨一劍”的創(chuàng)作態(tài)度在逐漸消亡,急功近利、心浮氣躁的創(chuàng)作者越來越多。生活給創(chuàng)作者提出了生存的問題,他們必須把作品兌換成貨幣。同時,一些創(chuàng)作者不得不完成寫作任務,并本能地把作品寫成獲獎需要的樣子,其次才是寫作自己心中的戲劇。自由寫作越來越奢侈。
利益和壓力的驅(qū)使力量驚人,但還沒到不可抗拒的程度。曹禺寫《雷雨》,是想寫腐朽的封建家庭和家庭內(nèi)部的人,想寫出復雜的“人”,純屬無為之舉,怎料竟鑄就了中國現(xiàn)代話劇史上的里程碑。果戈理直到聽了朋友講的故事,才動筆寫就了名劇《欽差大臣》;郭沫若寫《虎符》醞釀了20年;《曹操與楊修》在陳亞先的抽屜里躺了10年。作為戲劇人,應定期地思索、反省,對照中外戲劇史,思索戲劇何以為戲劇,反省中國戲劇為何會衰微。
戲曲不只是舞臺演出的藝術,更是一種文化的載體。不是所有演出過的戲曲劇目都能稱得上藝術,要看它是否具有思想含量,能否反映或引領時代思想、審美、風尚,是否蘊含人文關懷。進入藝術行列的戲曲,與文化傳承、文化引領有著必然聯(lián)系。這要求戲曲不能只在本領域自說自話,不能只與某一類人群、某一個集體、某一個階層建立聯(lián)系,而是應該進入精神領域,與歷史、人文、生命建立起廣泛的關聯(lián)。(張彤)
編輯:耿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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